玄渡

重四十四张

第一章

“唔……”

呆滞的瞳孔，苍白的嘴唇，残留在肌肤上的福尔马林液缓慢地往冷冻仓内流淌下去。

“正在布置安全网络......”

“正在布置精神网络......”

“正在激活电源启动......”

“正在尝试再启动.....请勿强行关闭，谢谢。”

“成功了……？”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些许不易显露的惊讶在耳边响起。

女孩，不，应该是人造人，轻微摇晃着身子，浅蓝的长发如瀑布般洒在身后，淡粉色的双眸在长长的睫毛下眨了眨，倒是给这乖巧的模样添了几分妖媚。这时，原本一动不动的女孩猛地往男人的方向一转，发出嘎吱的机械摩擦声，手臂极不灵活地抬了起来，缓慢且艰难地张开手掌。一个多边形晶体一挫一顿地从手心中升起。

不久，女孩发出了一阵强烈失真的声音响起：“确定身份。好的。”手臂慢慢的收了回去，全然没有了刚才机械人般的感觉。灵动的双眼一定神，惨败的嘴唇一张一合，缓缓突出四个字：

“您好，博士。”

少女软糯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传开，一时无话。

“我是你的制造者——Dr.，而你，404…不过是我制造出来的人造人而已。”身前的男人黑发红眸，黑发略长，被男人扎成麻花辫搭在肩上，斜靠在堆满书的书桌旁。他顿了顿，又默默地补充了一句：“时刻记住你的身份，404。”眼眸微微一闪，“千万不要反抗，你对他们来说.....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工具罢了.....记住，千万不要反抗，记住这句话。”

千万不要反抗。

“好的，404记住了。404会遵从博士的命令的。”

“失败品罢了.....放心吧，你很快就要被送到爱丽戴尔了。”

“…”404歪着头，看向Dr.的眼神带着迷茫无措，“好的。博士。遵从您的命令。”

“啧。失败品会被送去，而成品将会被送去皇宫。”Dr.皱着眉，厌烦的转过身，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。

“对了，以后直接叫Dr.不要叫我博士。啧，不用假装很亲近。你还没有叫我博士二字的资格。”

“好的。已进行词条更改.....完成。你好，Dr.”404毫无感情凝视着制造者的，胸部不知为何强烈地起伏着，逐渐双唇缓缓合拢，看向别处一顿一顿地垂下了眼眸。

“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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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清晨。

404用手遮着从窗户外透出的烈阳强光——其实这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影响，可是她下意识这么做了。或许是程序编写的吧......

话说回来她昨晚已经成功摄入了这个世界大部分的知识，已经拥有了自我意识系统，所以再不会在像昨天在实验室中如牵线木偶一般地行动了。

“Dr.我能问一个问题吗。”女孩问

“不该问的别问。”Dr.简短的回答道。他见过太多人造人因为对自己身份贵贱的不满而被用作“祭品”而被人类相信转化成“异能量”的了。完全被榨干的人形就躺在一个狭窄恶臭的箱子里被运送到“黑岛”。他们连说一句遗言的机会都没有，被抽干能量时的眼神都不曾留下。

就是没有痕迹，这个世界上连他们唯一留下痕迹的地方恐怕就是那个所谓的“爱丽戴尔”了。

可能是处于对于自己研究成果的保护，他不想唯一的成功实验品也要面临这个命运。

就算现在来看，他目前虽然是老国王身旁的红人，可是对于黑纸白字的法律他也是完全无法违抗的。如果一定要为难404他也毫无办法。

如今只能努力为她征求多一点权益罢了。

“人造人只是满足人类欲望的工具。”

白纸黑字，简简单单。国法上面这一句话就几乎否定掉了人造人这种“副产品”所有权益。虽然很不想承认，可是现实如此，法律如此，人人之间更是如此。

“工具就是工具，消耗品就是消耗品。”

想到这里，Dr.深深地叹了一口气。自从“撕裂缝”开始带来异世界的生物和能量时，一切都变了。或许真的再也回不到以前那个和平美好的莱斯特了吧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“……Dr.？”

“那个……你怎么了？”

Dr.猛地一回神，发现404在奇怪地看着自己，眼珠子一溜一溜地转着，像在看一个发呆的傻冒一样。他顿时有一丝尴尬，随口说了一句“啊...在的在的。怎么了，404？”

只见404也尴尬的收回了探出的身子。小声地说了一句：“嗯嗯，没有……就是想问一下到那里需要我做些什么吗。根据我查找的情报，挺意外的。“爱丽戴尔”的信息词条很奇怪。重点词条就一条……”404顿了一下，定了定神，挤出几个字“异能制造所，奴隶工作的地方。”

Dr.瞟了一眼404叹了口气，将脸往侧面一靠，没有她看到他的表情。

“这些东西不是你该管的，你只需要管好自己，努力去当一个“幸存者”就行了。”这次Dr.的语气格外的平缓，这让404咽了咽口水。

404刚还想说些什么，可是这是列车突然发出了一阵机械音“已到达 爱丽戴尔 各位旅客请下车。”听到这句话中的旅客二字，404转过头苦笑一声。

真是荒诞啊。

404看着自己的身体，默默地出了神。

一些闪着电子光的异界纹路，机器仿真的肌肤材质以及纽轮制作的手骨骨节……这么像人又这么不像人。

她404早就认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其实就是最底层的存在，只需要尽全力去服侍那些“人类”就可以了。

但更可笑的是，她会这么做吗。Dr.想必也是为了她好吧，一直提醒自己不能反抗……或许当下最好的办法真的是那样，可是会一直那样么？

呵，说不定了。

空气一时安静。Dr.在沉默思考，404则是在脑中搜索一切可以帮助自己存活下来的信息。

“爱丽戴尔”其实就是管理从“撕裂缝”内出来的“怪异”，至于那些“怪异”来自于哪一个宇宙或者世界就不从得知了。人类只知道它们会产出大量的“异能量”而“爱丽戴尔”则是能利用机器讲这些能量转化成人类可以利用的能量……“怪异”有的很危险有的也很安全它们有自己特殊的能力让人类束手无策，当然这也是“爱丽戴尔”出名的原因——因为它将所有“怪异”都管理得服服帖帖。

有某些组织正在研究“异能量”的作用，发现貌似某些人或者人造人可以吸收“异能量”诞生出一些类似“怪异”的特殊能力。该实验目前只处于研究阶段，公开数据来看暂时没有成功的先例。

“有意思，这就是Dr.的想法吗？”404在心里仔细想着。

自己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成功品，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有这样的想法。也就是说说不准她可以接受“异能量”。还有词条里提到的“怪异”也是需要多加留意的，估计它们也是有类人的智商吧。当然一切只是猜测，所有的事物只要到达“爱丽戴尔”谜底就会揭开了。

她还查找了一些有关于现在王国的词条。她所在的王国叫做莱斯特，一个科技技术水平极其发达的王国。整一个王国被包裹在一个奇异的金属球里悬浮在半空中的，上半部分是可以透明化的材质这样可以正常的进行日月交替。至于气候现象也是根据外面的情况来模拟王国内的情况。金属的材质很特殊的，国王没有公开透露，总之24小说电路流通、坚不可摧就对了。除了这一个大王国还有其他两个王国，分别是“飓风谷”“龙牙翼”加上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王国就差不多了。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没有探索过的地方，因为它太巨大了。

这个世界的名字就叫“阿撒托斯”。

……

没过多久，列车行驶的速度开始变慢了。因为就要到达爱丽戴尔了。

转眼间，窗外的美丽的树木花草，高大的楼房已经全然不见了。映入眼帘的是一堆一堆废弃恶臭的垃圾，大部分有人驾驶者老式机车在运送垃圾和挖掘废品，小部分有人在操控机器收集所谓的“异能量”转换成可以被人类利用的电能，热能，机械能……当然了，也有些人类带着消毒面具和宽大的工作服的人类，他们也是来干活的，为了清理一下这个恶臭之地真正的“废品”。

虽然自己是人造人没有很多情感的表达，但是404不由自主地对眼前的景象倒吸一口冷气。眼中闪过一丝惊慌，但很快就消失了。她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旧的衣服，这是Dr.给她的有些宽大了，但是在这种地方工作还妄想穿的很好么？

404站了起来，Dr.紧跟其后。

她在门闸口短暂的停留了一会，看了看灰白的天空，转过头微笑着对着Dr.说：“要变天了呢。”

Dr.默默看着404，苦笑了一声：“呵，我或许也这么觉得的吧。”404深吸一口气，定睛一看，空气中的尘埃依稀可见，又轻声重复了一句：“是呀，Dr.。要变天了。”404收回了笑容，神情中有了一丝冷淡，“再见了Dr.。”

她小心翼翼踏下了这班列车，头也不回。一步一步，在这弥漫着肮脏的空气中，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就这么慢慢地消失了，没有一丝留恋。

Dr.没有回应她，只是凝神看着她的身影，眼中闪过一丝异光。

“爱丽戴尔么……呵，成功品已经出现了，看来我也差不多该开始我的工作了。”

说罢，他便一脚踏上了列车，嘴角弧度微微上扬。随后无奈的轻笑一声。

“该回去了！”